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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镇建园

　　让幼儿园这种城市的“理所当然”在农村实现。

　　在“十二五”(2011-2015)规划把早教纳入纲要前，早教教育不列入九年义务教育范围，农村的早期教育一片贫瘠。最常见的乡村景象是，村里的精壮劳力都外出打工，只剩下老人和小孩。老人要忙农活，往往对“留守儿童”无暇关照。在城市里理所当然的一切———小朋友是要上幼儿园的、每天会有爸爸妈妈接送、幼儿园里大伙一起游戏画画唱歌，对农村来说都是不存在的。“根本就没有幼儿园，所有的理所当然也当然不存在。”肖毅强说。

　　霍邱曹庙镇，即将让这种城市的“理所当然”在农村实现。

　　曹庙位于霍邱县南，总人口36300多人。据截至2010年12月的数据显示，霍邱县的32个乡镇中只有8个乡镇有公办中心幼儿园。曹庙有10所中小学，但只有2所幼儿园。因为不能让孩子在本地上幼儿园，曹庙有400多个孩子被父母送到邻近乡镇、县城或跟随外出务工父母到务工地入园。曹庙人渴望着能多一所幼儿园。

　　2010年，“手牵手计划”将曹庙幼儿园纳入建设项目。中国光华科技基金会、儿童乐益会和霍邱县政府就“霍邱县手牵手之儿童早期养育及教育项目”共同签署《合作协议》。投入198万元建设曹庙镇中心幼儿园，其中光华科技基金会出资70万元，霍邱县出资85万元。

　　华南理工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建筑师黄全乐，是曹庙幼儿园的设计师。曹庙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看到小孩子天真、简朴的形象时，我很欢喜，同时也替他们惋惜。看见很多小朋友没有玩具玩，只能玩泥沙或抱着围栏发呆，很孤单，而这种孤单会成为他们童年记忆的缺失。”她希望把中心幼儿园设计成一座“大玩具”，小孩能在里面尽情玩耍、享受阳光。

　　从设计方案上来看，中心幼儿园分为主体教学楼和附楼两部分。由于资金有限，黄全乐在材质、做法、色彩和图形设计上下了很多功夫。她利用直线和圆形的配合，呈现出似“L型”，围出一个尽量大且完整的游戏空间。此外，用通透的栏杆围合取替封闭的实体围墙，儿童在室外活动的同时能看到外围的自然，有利于减少压抑的情绪。幼儿园将会有9间活动室、2间幼儿寝室、1个80平方米的音体活动室等。规划入园儿童数360-400人。每人一个学期收取400元学费。

　　但原定计划今年10月竣工的幼儿园，并没按时完成。黄全乐称其为“半间幼儿园”———只盖了一半的工程。

　　2011年4月，黄全乐与丈夫李涛赴曹庙，与“手牵手”驻场负责人、当地教育局、当地设计院、施工方开会，落实设计要点、建设细节问题。5月，幼儿园正式动工。4个月后，主楼的土建工程已完成，包括楼地面的框架结构等，但外墙尚未粉饰。另一附楼还没开始兴建。而同期动工的安徽岳西白帽镇中心幼儿园已落成。这让黄全乐着急起来。

　　“理应10月竣工，日子却不断押后。这样的工程在广州一个月就能建好，没想到现在拖了那么久。”黄全乐认为“越到基层，越难干活”。

　　工程进度缓慢，归根到底是钱的问题。“一开始是招标价太低，施工方造价100多元一平米，同类型的在广州是500多元一平米。对方希望提高价格。”肖毅志说。当然，也有人认为是“建筑师提供的设计方案，某些材料在当地无法购买，施工方不善沟通，最终导致工程拖延。”

　　类似的困扰，也出现在别的建筑师身上。建筑师杨力研负责第一期项目，甘肃省张家川县龙山镇新建幼儿园的建设，他说，“2009年，工程从6月动工到10月中期间，遇到种种问题，令工程进展缓慢。一是搬迁户不能及时搬走，挡土墙、化粪池无法建，影响施工；二是道路不畅通，影响车辆进出，急需马上回填土，但无法进行。”

　　何健翔、蒋滢也经历了种种困扰，他们在《园惑———陕西白河中厂幼儿园设计记事》写下：“经过大约7个月的现场施工(中间去过三次现场)。设计当初所采取的策略是尽量简单的空间构成逻辑和采用地方材料和建造方式，但没料到是这种方式导致了设计与建造的脱节，因为连国家制定的预算定额里并没有包含设计与建造，这正是当地一直在沿用的基本方式！‘正规’的制度有效地帮助面砖马赛克等‘标准’工业产品，把我们千百年的建造文明在一二十年间通通抹杀掉……建筑师的微薄努力显然无济于事。”

　　“在这么多个工程中，大部分都不是阳春白雪、顺利完成的，有些幼儿园征地出了问题，被迫换地；有的在估算、方案上超支；有的施工水平太差。”肖毅志说。

　　建筑师们一开始完全不知道乡下设计师的水平，也不知道乡下的建筑操作流程。“中国建筑界有个情况，若当地有两三家有资质的公司，所有的工程都只给那两三家，相当于技术垄断。他们项目多、收入很高，是垄断行业，没人监管，怎么可能认真地设计？”说到这里，肖毅志双眉蹙得很紧。

　　“在中国，很多事情都需要打擦边球。”在整个建设过程中，肖毅志面临最大的困难，是难以将自己认为正确的想法传达给当地施工队。“在这种情况，你又不是上司，不可以命令他，只能和他们讲理念，讲理想。我们相信，每一个人都有理想，每一个人都是善良。”他说。

　　“目前手牵手团队与施工方达成协议，无论如何，明年3月一定要竣工。”黄全乐说，“无论遇到怎样的困难，最终完成项目才是关键。”